第523章 偏执如他

空气中陷入一片沉寂，猎猎北风在院子里吹拂，寒冬肃杀，包裹着整个院子。
慕容月杀目光犀利，面色沉沉盯着白璇，三白眼中泛着幽冷之光。
白璇神色不变，镇定开口：“臣不是媒人，也没有为人做媒的兴致，更没有那份闲暇，去为谁牵红线，臣所进言，皆是站在大周立场上提出的意见。
“可太子殿下与别国公主联姻，亦可我国公主与别国皇子联姻，具体怎么做，还未确定，太子殿下若是觉得有所不妥，可再行商议，不采纳便是。”
“本太子当然不会采纳。”慕容月杀神色一凛，断然开口，“本太子自幼懒散惯了，这辈子也不会娶亲。”
慕容月杀一双黑眸如无底之洞一般，紧紧盯着白璇。
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有话。
“太子殿下私事，白璇管不着。”白璇淡淡说了一句。
慕容月杀唇角颤了颤，终是没有开口，白璇一句话，将他们之间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半晌，白璇缓声道：“然，太子殿下可以无妻，大周不能无后。”
慕容月杀笑了。“大周不会无后，我如今成为太子，不过是时势所迫，父皇不得已而为之，等小九长大，我立刻让出这个位置。”
“国家大事，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儿戏。”白璇神色凛然，严肃开口。
“本太子没有儿戏。”慕容月杀脸上露出以往一般桀骜的笑容，目光扫视白璇绝美的容颜，“本太子就是一山野村夫，没有规矩，不懂大局，也没有一统天下的抱负，本太子行事鲁莽，性格任性，又懒散闲淡惯了，将来时机成熟，愿做一闲云野鹤之人，就此了此残生。”
慕容月杀语气透着刻意的轻快，黑眸如墨，始终看着白璇……
白璇面无表情，神色清冷道：“太子殿下若说完了，臣还有事。”
“怎么？烦我了？”慕容月杀自嘲一笑，再次走近白璇，“你是不是觉得我孺子不可教也，要放弃我了？是不是觉得我终究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我失去信心了？
“是啊，萧王才是与你志同道合的那一个，你们眼里都有大周，有大局，有江山天下，而我心里，却只有你！
“可笑的是，我自以为心里只有你，却还是找了整整半年，都没有找到你，而萧王，则一去龙脊山就找到了你……”
慕容月杀悠忽之间，泪流满面……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心头情绪宣泄出来。
他好恨自己，恨自己不如萧王，在龙脊山如无头苍蝇一般，却没想到，白璇可能消失在悬崖上……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脑子怎么就那么笨呢？
他每日都在想，要是他早点回到上京，萧王早点去龙脊山，她早就能够回来了，何至于等这么长的时间？
慕容月杀再也顾不得什么，大步走过去，伸出手臂，将白璇抱入怀中。
白璇一把推开慕容月杀，没有推动，慕容月杀身体如山，双臂就如铁钳一般，将白璇紧紧禁锢在怀里。
白璇停止了动作，不再挣扎。
空气中死一般的沉寂，整个空间安静得只有慕容月杀的喘息声。
直到——
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慕容月杀胸前，慕容月杀茫然之间，目光落到胸前寒光闪闪的冰冷利器之上。
白璇手中握着刚刚拔出的虎头匕首，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月杀：“太子殿下请自重。”
慕容月杀站着没动：“你果然还是那个白璇，够狠，够果断，可我不相信你不会对我动手……”
慕容月杀紧紧抱着白璇，收紧双臂，“呲”的一声，白璇手中匕首挑破他肌肤，刺入他右胸。
“嗯。”慕容月杀闷哼一声，胸口剧痛，鲜血的味道充斥鼻翼。
他怔怔地看着白璇，低声嘶吼，“有本事你杀了我，否则，你没法阻止我爱你之心。”
慕容月杀双目赤红，如同一头咆哮的狮子，脸上露出疯狂的笑意。
“再刺深一点啊，白璇，死在你怀里，也比每日痛苦地活着强……”
“没错，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连做梦都是你……”
“我这辈子都没法忘记你……你杀了我，就能阻止我喜欢你了。”
“你不是嫌我烦吗？那你杀了我好了？”
“白璇，我不求你喜欢我，但求你不要阻止我喜欢你……”
慕容月杀一口气，说了许多，白璇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最后，只听得慕容月杀问道：“如果没有萧王，你会喜欢上我吗？”
“……”
空气中万籁俱寂。
白璇没有回答慕容月杀的话，亦不知该如何回答，白璇收起手中冰冷匕首，面无表情地站在荒废的庭院中。
她早已明里暗里拒绝过慕容月杀了，对慕容月杀的这份感情，也可谓是绝情至极。
可她没想到，慕容月杀会如此疯狂，更没想到，他宁死也要如此偏执……
白璇拔出分寸恰当的匕首，强行挣脱慕容月杀。
她退开两步，对慕容月杀躬身一礼，漠然开口：“臣之所爱，唯萧王一人，太子殿下要如何，臣管不着……但臣若是太子，绝不会爱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情之一事，两情相悦，没法强求，情之一事，更不是人生的全部，甚至，并不是非有不可……人生一世，当多为自己考虑，而不要做伤害自己之事，白璇言尽于此，太子殿下好自为之。”
白璇已经明白，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开导慕容月杀。
他太偏执了，他所承受的痛，或许只有时间能平复……
也或许时间也平复不了，但这不是白璇能够左右得了的了。
白璇不再看慕容月杀一眼，蓦然转身，大步离开庭院。
“只一个问题。”慕容月杀的声音在白璇身后响起，带着极致的隐忍和沧桑，如颓败的花儿一般了无生气。
“太子请说。”白璇顿住脚步，神色平静地问道。
慕容月杀看着白璇毅然决然的背影，执着问道：“我想听真话，如果没有萧王，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白璇轻柔的声音，干脆果决，犹如冰冷的风霜，“正如太子殿下所说，我不喜欢行事任性之人，更不喜欢一个自我伤怀，看不透，想不开，性格偏执的人。”
话落，白璇抬腿，大步离去。
刹那之间，慕容月杀怔住了，久久伫立在原地，如同冰雕一般。
慕容月杀好似明白了，又好似不明白，他脸上扯开一抹笑容……
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哭着哭着，又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