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生不如死的滋味
只是这世间之事，大多都不太能如人愿。
容九思带着众侍卫没路到一里地，便听到不远处极为庞杂的动静。
他勒住马，隔着重重夜色，朝脚步声发出来的方向看去，那半边的天空被火把照亮，马蹄声四起。
剑十一在他的身后道：“王爷，听这动静，应该是京大营那边传来的。”
容九思握着缰绳的手紧了些。
他作为一军的统帅，太知道这种时候有多么凶险。
京大营听命于元明帝，上次容九思弄死他们的统帅张谦之后，京大营着实乱过一阵子。
而后元明帝提拔了其副将统领京大营，那副将上位后颇有些手段，京大营之中又恢复了平静。
此次容九思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头逼宫，就算他做了些防备，也不可能瞒得住离京城本不远的京大营。
元明帝和他们必定有着极为特殊的联系方式，他们此时杀过来，便是去救驾的。
在这一刻，容九思有两个选择，一个不管不顾地去追沐云姝，和她说清楚所有的一切。只是她有苏忆青护着，苏忆青身边带着的是青羽卫。
青羽卫是南诏国主的私卫，战斗力颇高，容九思隐约觉得苏忆青的身边出现青羽卫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他突然想到那天跟在苏忆青身后的那个中年侍从，那人的气度非比寻常。
他在不知道青羽卫的存在时没有多想，在知道苏忆青身边有青羽卫后，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青羽卫在，就算是容九思追过去，也必定有极大的风波，短时间内回不了京城。
而他若不在京城，单凭陈王，很难稳得住局面。
因为他的兵马只会听从他的调动，陈王能帮他守住皇宫，却调动不了他的兵马。
等他找到沐云姝回来，只怕京中已经血流成河。
另一个选择是立即回京主持大局，只是如此一来，他就再不能去追沐云姝，两人的误会不知何时才能化解。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可以肯定，她去了南诏，必定是安好的，他们会有再见之期。
容九思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回京！”
他说完看了一眼沐云姝离开的方向，纵然眼里再多的不舍，他此时都只能暂时割舍。
剑十一听出了他这一句里暗含的血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应了一声：“是！”
大晋的这一场宫变，持续了小半个月。
最后以容九思带着兵马将京大营的人马击杀过半，才算是暂时控制了京城的局面。
容九思在完全掌控京城后，便开启了政局的清洗。
他又用了大半个月，才算是暂时稳住朝堂的局面。
元明帝用人不是看其能力，更多的是看对方合不合他的眼缘，所以他喜欢的臣子，大多都是奸邪拍马之辈。
容九思对这些人自然是大开杀戒，半点都不留情。
京城菜市口的那块处斩刑之地，被血染得通红，青石板上的血迹厚得冲都冲不掉。
每天砍了一波又一波的臣子。
另有一些虽不得元明帝喜爱，却踏实做实事的臣子，直接被提拔到了最适合他们的位置上。
整个京城，可以说大变天。
在处理太后和元明帝的事情上，容九思和陈王的意见略有些出入。
容九思是想直接把这两个混账给剁了，从此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然后从宗室里选个能力不错的人做皇帝，还大晋朗朗乾坤。
陈王却觉得他们活着的价值更大，因为他已经给元明帝喂了朝露稀，元明帝活不了多久。
他们可以死，但是却不能是这个时候死。
因为容九思还没有找到先帝传位给他的诏书，此时元明帝和太后死了，朝野之中必生动荡。
不管容九思是否称帝，弑君的名头一旦落在他的头上，将会背负千古骂名。
他也不支持容九思从宗室里挑贤明的人做皇帝，他觉得宗室之中，没有人的能力能胜过容九思。
所以由容九思来做皇帝，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两人为这事争论过几回，这件事情的处理方式原本就是各种利弊，没有绝对的对错。
陈王平时看着十分好说话，似乎没什么脾气，在这件事情却极为执着。
最终他和容九思商议了一番，挑了个相对折中的方案：
留太后和元明帝一命，容九思任摄政王，总揽朝中大局。
到此时，元明帝虽然还是皇帝，却已经被完全架空。
宫里的那些宫人，也全部都被血洗了一遍。
元明帝原本就中了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服药，再中了陈王下的毒，他的反应极大。
等到京中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就病得下不了床了。
容九思把连苏拽过来给元明帝看诊，他为元明帝把完脉后道：“他还能再活三年。”
“但是这三年的时间，他一天会比一天更像烂泥。”
“他如今下不了床，却只是一切的开始，他会慢慢的失去所有的知觉。”
“他先是腿不能动，然后是腰不能动，肩不能动，手不能动，脖子不能用，嘴巴不能动，眼睛不能动。”
“他会一点一点地看着自己死去，连自杀都做不到。”
元明帝听到这番话暴跳如雷，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他破口大骂，想要下床。
结果他没能站稳，直接摔在地上。
在他摔在地上的那一刹那，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恶臭。
连苏解释道：“在他腿脚不便的时候，便会开始大小便失禁。”
元明帝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疯掉。
大小便失禁这种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他是堂堂帝皇，岂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只是这种事情眼下已经发生，却他还无力更改！
他看着容九思道：“杀了朕，容九思，你有本事就杀了朕！”
他无法想象，他以后都要过这种日子，这真的不如杀了他！
容九思原本是想要杀了他的，在看到他这副样子后，反倒觉得没有杀他的必要。
容九思冷声道：“你从前天天想着如何折磨人，如今你也好好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