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写一首丑字的莽夫

    谢长羽是派了那个姓丁的小将军去帮秋慧娴取东西。

她贴身的婢女翠儿留在府上了,小丁将军说明情况之后,东西都是翠儿帮忙收拾整理的,再由小丁将军带过来。

如此,衣物、钗环等都准备了一些。

也足够秋慧娴在营中换洗之用了。

不过谢长羽这起居的军帐,自然是没有昶枫园的卧房舒服,他睡的床榻也是那种低矮的行军榻,即便多铺了一层褥子在上面,坐下也是硬邦邦的。

也不知道他还有多久回来?

白日里两人先后两次亲近,他虽有所克制,但秋慧娴感觉的到他是动了几分欲念的。

两人夫妻日久,她亦了解他几分。

若是动了欲念,迟早是要畅快地纾解一番才行。

那今晚……会不会……

但他受伤了……

秋慧娴盯着床榻片刻,别开脸。

为了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她起身去谢长羽桌案边上,拿了一本书来看。

自从谢长羽说不必见外,她可以随意进出自己的书房并且动里面的所有东西之后,秋慧娴亦没了太多拘束。

随意起来。

她将书带回来,脱鞋上榻,在身后垫了被子,歪在那儿翻看。

只是一打开书,秋慧娴的神色忽然变得很是古怪。

她重新看了封皮一眼,又看那书本之中的内容,慢慢蹙起眉毛来。

书还是兵书,里面亦有批注。

秋慧娴盯着那些批注看了片刻,无心在看书中本身内容,只快速翻看整本书的批注。

批注的不算多,但字迹却十分工整。

和家中书房那狗爬一样的字迹天壤之别。

秋慧娴心中无限狐疑。

她把那本书放下,又重新拿了其余几本翻看,只要是有批注的,都很是工整,有些前朝书法大家柳徵的韵味。

但比柳体更有劲道。

这是谢长羽随时会翻看的书,很大概率是谢长羽自己批注。

那家中书房那些批注丑陋的字体又是怎么回事?

桌上还有几封信,以及军文传报,相信那传报上肯定有批复。

秋慧娴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看看字迹。

此时帐外传来亲兵呼唤“世子”的声音。

秋慧娴抬头之时,谢长羽掀开帐帘走了进来。

他巡营之前披了甲胄。

明光铠甲随他走动发出沉闷的咔嚓声,进到帐内后拆下随身宝剑,放在剑架之上。

秋慧娴一直盯着谢长羽看,眼神极度复杂。

这般怪异的神色,自然引起谢长羽注意。

他走到桌边去:“怎么了?”

“……”秋慧娴深吸了口气,翻开一本书,指着上头的批注:“这个。”

谢长羽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有什么不对?我的批注你觉得不恰当?”

秋慧娴脑中嗡了一声,“那是你的批注?”

“怎么?”

谢长羽看着秋慧娴那震惊的表情,语气肯定地说道:“看来你是不信,这是我批注的。”

秋慧娴紧抿唇瓣盯着他,“夫君书房之中那些书本的字迹与这个不同。”

谢长羽眸光一动,明白了什么,那素来冷肃刻板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笑意来:“原来你看了那些字,怪不得不信。”

他说着,随手拿起金蟾镇纸一抻,桌上纸张铺平。

而后他提笔,蘸着砚台之内的残墨,随手挥毫,倒着写出自己的名字。

那笔迹行云流水,力透纸背,当得上铁画银钩。

秋慧娴瞪着他,被惊到了。

谢长羽并未放笔。

他转身走到秋慧娴的身后,把毛笔递给犹然处在震惊状态的秋慧娴手中。

秋慧娴下意识地握着笔杆。

谢长羽大手握住秋慧娴的纤细素手,在先前倒写下自己名字的边上,又写下秋慧娴三个字。

那却又是另外一种较为柔和婉约的字体。

如同秋慧娴这个名字,这个人一般的柔婉气质。

秋慧娴盯着那并排的两个名字,已经呆滞的不知如何反应。

有热气洒在秋慧娴耳畔,谢长羽低声说:“夫人家学渊源,觉得这字如何?”

“……”

秋慧娴咬了咬唇,侧脸盯着谢长羽,艰难地说:“那书房中那些——”

“那是我少时所写,因那字迹曾受过许多嘲笑,后来便发誓定要写一手好字。”

“这些年,我但凡空闲时候便练习,也搜罗了许许多多名家字帖以及孤本……夫人是不是觉得,我那书房的字帖是装模作样。”

“我就该是写一手丑字的莽夫?”

秋慧娴:“……”

她生来浸润在书香之中。

她对谢家有所了解,对谢长羽的生平也稍稍了解一二,之后见谢长羽的第一眼,就把他下意识归类为粗糙之人。

之后一些生活起居的习惯,更加深了她对谢长羽的定位印象。

因此看到那些丑字,她第一时间觉得就是谢长羽的手笔。

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太过草率。齐聚文学

秋慧娴尴尬不已,气弱道:“我、我并没有那么想。”

只是这解释实在是无力的很。

她先前的震惊太明显了。

但谢长羽也不是计较这等琐碎小事的人。

他握着秋慧娴的手放下笔,“很晚了,该休息了。”

秋慧娴连忙说:“好!”

她深吸了口气,随谢长羽过去帮他卸甲更衣。

谢长羽坐在榻边,朝她看了一眼。

秋慧娴便也上前,脱了鞋子到床榻内侧去。

谢长羽躺下的时候,秋慧娴扶了扶他手臂,“小心伤口。”

谢长羽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很低地“嗯”了一声。

榻前烛台上亮着一支蜡烛,谢长羽随手挥灭了它,帐中瞬间一片漆黑。

秋慧娴有些不适。

以往在府上,即便是夜晚灭了灯火休息,起码床前烛台会留一支蜡烛,留一些昏暗的光线。

她自小到大,除了在牢狱之中,还是第一次处在这种漆黑不见五指的情况下。

外面还有风呼呼刮来,以及时不时的马嘶之声,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叫一声。

秋慧娴稍稍蹙眉,朝着丈夫身边贴了贴,又忆及他手臂受伤,贴到一半动作卡住,睡回了原位。

谢长羽忽然手臂一揽,带着妻子扑到自己身上去。

秋慧娴微惊。

就知道他是要不规矩的。

只是这等环境,实在让人神经紧绷,而且他还受了伤!

“夫君,你——”秋慧娴低声劝道:“等你伤势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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