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别怕,我来了

    沈冬侨眨了眨眼睛,他有些看不太清了。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在变慢,视野所及所有人的动作都在变慢。

慢慢的,周向阳身后那些鱼贯而入的村民也模糊了,他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周向阳一个人。

他焦急的脸,强壮的手臂,还有温暖的臂弯。

直到披上了带着周向阳体温的衣服,听到了耳边周向阳低哑又急促的呼吸声。

沈冬侨才精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眼中的泪水尽数都落在了周向阳的肩头。

他抬起手,环抱住了周向阳。

他来救他了……

周向阳小心避开沈冬侨血肉模糊的一边肩膀,把人裹住后,横抱了起来冲出了火场。

“别怕,我来了,别哭了……”

听到周向阳的话,瞬间就安心了。

沈冬侨把头靠在周向阳的肩窝里,听着他脉搏跳动的声音,感受到他胸口的剧烈起伏。

感觉到沈冬侨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周向阳终于放松了全身紧绷到极致的肌肉。

差一点,

他以为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当二墩哭着告诉他,沈冬侨进里面救人后,他的脑中的弦就断了。

他疯狂的撕扯着那铁锁,撞击着大门。

那门后,那火里,是他的媳妇儿,

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他只知道,如果今天他破不开这道门,他将会恨自己一辈子。

他永远不会原谅他自己。

粗糙宽厚的指节不堪重负,被拉脱了关节,他也在所不惜。

铁链吱呀作响,直到被生生掰开,尖锐的破口撕裂了周向阳的掌心。

周向阳掌心的血滴在地上,又浸润了衣服,他抱着沈冬侨,不觉得疼,一点也不……

他只知道要带他媳妇儿回家。

……

这一场大火终于被扑灭了,很幸运,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烧毁了一间柴房,还有疯子住的那一间空屋子。

所有的族谱还有最重要的牌位都保留了下来。

还有那个疯子也活了下来。

像个没事人一样,顶着一张熏黑的脸,咿咿呀呀地问人,有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二墩儿看到周向阳抱着沈冬侨出来,哭得直打嗝,拉着沈冬侨的手不肯松开。

最后,还是被东哥抱走了。

村医陈志高抱着药箱,匆匆从医馆赶过来,挨家挨户给村民们看伤。

除了几个被不小心烫伤的,都没有大碍。

等到了周向阳家的时候,被门口那件被血染红的衣服吓了一跳。

这伤的这么重?

敲门而入后,发现了躺在床上的沈冬侨。

“这是伤哪里了?”

沈冬侨被抱回来头还晕乎乎的,眼前望出去都是重影。

“陈大夫?”

陈志高看到他露出肩膀上的伤口,问沈冬侨:“就这吗??”

“嗯。”

沈冬侨趴在床上点点头,说就是头晕的厉害。

陈志高惊了,这么点伤口也流不了那么多血啊?

又细看了一遍,除了肩膀擦掉了一块皮,头上烧掉了点头发外其他没有什么大事。

头晕是因为吸了一些烟,休息个一天半天就能缓过来。

陈志高让周向阳先打了点热水过来给沈冬侨冲了一下伤口,上一点伤药。

周向阳二话没说就照做,然后紧盯着陈志高处理伤口。

陈志高被他盯得浑身僵硬,手有点重。

周向阳听到沈冬侨喉咙里的呜咽声,他心里就舍不得了。

“你轻一点!还是我来!”

周向阳一把夺过陈志高手里的纱布,自己给沈冬侨洗伤口。

陈志高一脸如释重负,你自己洗吧,咱还真怕把你的金疙瘩给碰坏了。

他心中正琢磨着外面衣服上的血时,就看到周向阳垂着的左手,他的手指有些怪异。

弯腰翻看一下,才知道周向阳掌心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而且拇指不正常的弯曲着。

“这是脱臼了,你!”

“嘘,别说话,我媳妇儿头晕。”

陈志高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人不知道疼吗?

手都成这样了,都不知道叫他先看一下。

周向阳甩开陈志高的手,给沈冬侨擦好了伤口,站起来让陈志高给上药。

他看了眼自己错位的拇指,然后往桌子边上一按。

咔的一下,就给按回去了。

陈志高是大夫,他见过比这重得多的伤,可是他从没有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人。

他摇了摇头,心道:真就是仗着年轻胡来,以后老了有他罪受。

“我纱布刚用完了,你家有没有干净的纱布?”

陈志高翻了翻药箱,正好没有了。

沈冬侨迷迷糊糊听到,就说着柜子里有。

周向阳用那只干净的手,在柜子里一阵翻腾,打开了中间的一个抽屉,然后就看到里面花花绿绿地几块小布。

周向阳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拿出来抖了抖,再看清手里捏的是什么后,又立马塞了回去。

“找到没有啊?”

陈志高看他盯着柜子半天没动,催促道。

“等……等一下……”

周向阳啪的一下合上了抽屉,又打开了另一个抽屉。

终于找到了里面一卷干净的纱布,还有剪刀,针线,一把都抓出来给陈志高。

“哎,一看就知道从不归置家里的东西,找那么久……”

陈志高给沈冬侨上了药包扎好,转头就看到一边对着柜子发呆的周向阳。

这小子,不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吧,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难道是发现沈冬侨的秘密了?

陈志高一阵紧张。

怕自己框他的事儿东窗事发,周向阳找他算账。

周向阳回了神,发现陈志高一直用奇怪又畏惧地眼光看着他。

“怎么了?包好了吗?”

“好,好了啊……”

陈志高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还不知道。

处理好沈冬侨的伤,两人去了堂屋,周向阳才给陈志高看了他的手。

“你这伤在手上,不容易好,要缝两针才行,我手边没有麻沸散,要不,你跟我去医馆……”

“不用,你就在这里缝吧……”

周向阳看着门内躺在床上的沈冬侨,他现在是一步都不想动。

他不能忍受沈冬侨再离开他的视线。

他就走了那么点时间,

这小妮子就弄得一身伤。

明明自己才是需要保护的人,却去火场里救人。

这丫头太虎了,总是做一些让他又敬佩,又惊吓的事情。

这次要不是他回来的快,就真的……

“就这样生缝?”

陈志高又一次被周向阳给吓到了,这小子疯了吗?

“让你缝就缝,不会就别缝了。”

周向阳不耐烦地缩回手。

陈志高妥协了,人家伤患都不嫌疼,他还矫情个啥。

叹了一口气,还是取出了一个针包,先给周向阳扎了两针,一针止血,一针镇痛。

这针镇痛的作用远比不上麻沸散,可是了胜于无。

针线都是现成的,用火烤了针,又拿酒冲了冲线和周向阳的伤口。

这酒是他自治的,纯度很高,浇在伤口上那滋味,一般人能当场哭爹喊娘。

可是周向阳就只是抖了抖,脸上表情都没多大变化。

陈志高心里敬他是条汉子。

下针又快又稳,很快把皮开肉绽的掌心给缝合在了一起。

上了药后又包了起来。

“记住,这几天别沾水了,万一化脓了,你这手,我都救不回来,明白?”

周向阳额头的冷汗一直在淌,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心道废话,他还要靠这手抱媳妇儿呢。

陈志高叹了口气,带着一肚子的惊叹和秘密,赶往下一家去看了。

回到房间,周向阳就看到趴在床上的沈冬侨,已经睡着了。

周老虎秉着呼吸,低头小心翼翼地,嗅了嗅他的蝴蝶。

幸好回来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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