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承恩侯事发

誉王看完一整封信,满目阴鸷。
鸿运船行是他舅舅私底下开的,舅舅向来是个没谱儿的人,仗着母妃是贵妃,外甥是手握实权的王爷,在外面胡作非为,不知收敛。
这几年开船行,出过几回事故,次次都来信请他摆平。
一回两回之后,他懒得再管。
舅舅便找母妃去哭诉。
母妃又劝他:“璟儿,母妃只有你舅舅一个弟弟,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遭罪。你若是不管他,他被降罪了,我们母子又哪有好日子过?”
他妥协了,继续为舅舅善后。
如今正是关键时期,他的船行又出事了。
他目光阴郁地盯着信上的一句话,船行租出去几十艘大船,从青州载货运出去,结果遇到暴风雨袭击,河里的水湍急,冲破堤坝,大船全都沉下河底。
誉王气得额头冒青筋,戾气在心底肆虐,几乎要忍无可忍,除掉一首拖他后腿的蠢货。
顾氏船行的大船沉了,而在这个节骨眼儿,鸿运船行的大船也全都沉了。
更紧要的是在青州载的货。
誉王不得不慎重,吩咐护卫:“你去凌府找凌忠实,仔细盘问他,鸿运船行究竟将大船租给谁了
护卫愣怔住,万万没想到信是凌忠实写来的,随即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凌忠实在外为非作歹,一旦捅出篓子,便是找誉王摆平。
誉王并不是好脾气的人,暗地里收拾过凌忠实一回。
凌忠实老实一阵儿,便又故态复萌。
自那以后,却是害怕誉王。
今后再有需要誉王擦屁股的事儿,只敢写信来知会。若是誉王不理会他,他便要去找凌贵妃。兜一个大圈子回来,誉王不得不为他处理。
护卫领命离开之后,誉王再次吩咐詹事:“你安排人去给承恩侯送口信,目前的情况有变,让他接到本王的命令之后,再进宫去请罪
“是
詹事应声,安排护卫去承恩侯府报信。
一个时辰之后,派去的护卫回来禀报:“殿下,属下去侯府时,承恩侯己经入宫去了。属下快追到宫门口,也没能追上承恩侯
誉王眼底一片阴寒,总觉得事态不妙,己经超出他的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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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
“皇上,微臣办事不力,没有请人观天象,便让运粮官将粮食装上大船运往关州。哪知遇到暴风雨袭击,运粮食的大船全都沉入河底
承恩侯跪伏在地上请罪:“此事实在是微臣失职,愿听从皇上发落
靖安帝看着手里的奏疏,正是河道衙门禀报水汛,河堤决口,导致大批商船沉入河底等事宜。
他合上奏疏,扔在一旁,睥睨着承恩侯:“几十艘大船,全都一齐沉了?”
顿了顿,他又说:“往年市舶司的船出海,就算是遇到大风大浪,也有船平安归来。怎的运粮的大船经过运河,却是全都沉河,无一完好呢?”
承恩侯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说道:“皇上,这次漕船不够用,微臣便招募了船行的商船。原来签订契书的时候,微臣便与顾氏商行谈妥了
“其一在出船之前,必须要将所有的大船维护一番。其二则是租的承载重量在2000石的大船
“今日出事了,下面的人来禀报,顾氏船行竟然用承载重量在1500石的大船,装了2000石的粮食。这才会在遇见风浪的时候,全都沉进河底
承恩侯说完这一番话,哆哆嗦嗦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契书,托举在头顶。
一旁的小太监见状,取过契书呈递给靖安帝。
靖安帝扫了一眼契书,正要发话的时候。
这个时候,曹公公在殿外说道:“皇上,奴婢有要事禀报
靖安帝唤人进来回话。
曹公公匆匆进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承恩侯,回禀道:“皇上,青州的监察御史来了密信,青州这一次运往关州的粮食,并非是商贾捐给官府换盐引的粮食,全都是沙包
他将手里的密信呈递给靖安帝:“船上一袋袋沙包,浸了雨水,加重了船只的承载量,又遇到狂风暴雨,这才沉了船
靖安帝接过密信,目光沉沉地看过去。
承恩侯大惊失色,着实没有想到,这件事会被披露出来。
青州的监察御史,分明就是誉王的人,又怎么会告发?
“皇上,微臣冤枉啊承恩侯冷汗涔涔,为自己伸冤:“微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用沙包替代粮食。几十艘船,十万石粮食,一旦抵达关州,便会露了馅儿。只凭着微臣这一颗脑袋,也没法交差啊
靖安帝意味不明地说道:“这船不是都沉了,你们岂不是可以瞒天过海?”
“皇上,微臣想要偷梁换柱,几十船的沙包,这样大的动静,怎么能瞒得住青州百姓的眼睛?”
承恩侯心惊胆颤:“况且,青州的粮食,并非是由微臣掌管,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是有这个胆儿,手也伸不了这么长
“你的手伸不了这么长……”靖安帝缓缓站起身,步下阶梯:“沈爱卿,给你在京城买私宅的人,未必伸不了这么长
承恩侯脸色煞白,京城里的私宅,他只去过一个地方,那便是誉王的私宅。
靖安帝此时提出来,便是隐晦的透露,他知道他们私底下来往密切。
“皇……皇上,微臣曾经任兵部侍郎,兵部是由誉王掌管,难免会有一些公务要汇报
承恩侯浑身抖得更厉害,解释道:“那座宅邸是誉王的,并非是微臣的
“哦?”靖安帝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如今掌管漕运,誉王掌管兵部,朕怎的不知你们之间有公务往来?”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誉王在过问漕运一事?”
“不……不是,誉王没有在微臣这里打探漕运的事儿豆大滴的冷汗从额头上滑落下来,承恩侯张了张嘴,艰涩道:“微臣……是微臣……”
靖安帝看着承恩侯满头的冷汗,以及颤抖的身躯,似乎己经顶不住压力了。
他给了承恩侯一个理由:“你曾经是誉王的下属,如今身兼要职,他顾念着旧日情宜,难免要提点你一二
承恩侯情急之下,附和道:“正是如此
话音一落,他的脸色骤然大变,意识到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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