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求生意志

看到刘金池,苏晓手上的斧头往上一扬,直接架到了自己肩膀上。
其实吧,郭香微追求季衍尘,怎么讨好,她都不会管,也管不着。
但郭香微为了自己刷好感度,不要脸地拉踩上了她?
拜托,做个人好不好!
而眼看着苏晓这样,刘金池不出意外地有点怂了。
以往苏晓好欺负倒也罢了。
可如今明摆着不好惹,还招惹她作甚?
“你个不要脸皮的赔钱东西!”刘金池快步冲进去,没有丝毫停顿,揪着郭香微的耳朵就往外冲,“老娘的脸都要让你丢尽了,就是出去卖也换不回半两银子,竟还想着倒贴……”
不堪入耳的话,苏晓连听都懒得听。
她慢悠悠走过去关上院门,确定那母女两个回去了,这才放下斧头走回来。
这个破院门,一定要加个门栓!
顺了顺气,捡起包袱走进屋子。
在一旁洗了手,掰了半个窝窝头递到季衍尘手边:“我去镇上找到活了,是帮药铺制药,以后,我们的生计大概率是不用再愁了的。”
季衍尘闻到了她身上的药味。
夹杂着淡淡的汗味,倒不怎么难闻。
“只是今日还没得到什么工钱,所以只买回来两个窝窝头和粟米,你还没吃东西吧?”
苏晓自己倒不怎么饿,见季衍尘心情还好,把半个窝窝头放在他手里,赶忙又退开:“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吃太多干粮,先吃半个垫一垫,我再去寻些新鲜野菜,煮了汤给你喝下。”
季衍尘握着手里窝窝头,还带着温热。
他好看的手指掰下一小块,缓缓送进嘴里。
苏晓看得两眼发直,这个人,明明都看不见了,不管去哪儿都要四处摸索,是怎么做到双手这般干净的?
再有,这言行举止也显得太贵气了些。
仪态好得无可挑剔,甚至让她有些汗颜……
果然啊,贵公子就算落难,也始终是公子。
半晌,季衍尘开了口:“还要出去?”
难得季衍尘关心,苏晓笑着回话:“是啊,我带了不少药材回来,但家中已经没有柴火了,得上山去,趁着天还没黑,正好多采些野菜回来,明天专心制药,也不必想着出门了。”
可季衍尘再没了多余的表情,也没再吐出来半个字。
苏晓自讨没趣,收好药材,转身出门。
方才和郭香微闹了那么一场,他也漠不关心。
罢了,原主做了那么多错事,难道还指望对方真心相待吗?
能保持平和,就该知足!
她没看见的是,自己出了院门以后,季衍尘就放下只吃了两口的窝窝头,摸索着沿墙走到门边。
最后,顶着一身伤痛,坐在了门槛上。
季衍尘越发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若就此交代在这儿,是不甘心。
可回头想想,苏晓本该在家中过着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若不是因为被他拖累,又何必来到这里受苦?
自古,人心皆是如此。
落难之时,苏晓自私自利也好,起了杀心、该死也罢。
他如今无能为力,能怪谁?
从前不可一世的桀骜亲王,战功赫赫,剑下积尸如山……
“呵。”
他低低苦笑。
今日境地,是他自负轻敌,没能在沙场战死,倒要死在身为他皇侄的太子,悉心布下的阴谋诡计里。
翻身无望,双目失明!
再恨又有何用?
苏晓忽而改了性,这两日是表面安生了。
可叹,疗伤?治病?
且不说苏晓到底怀揣着什么打算,又有没有那份本事,单说他这身子。
“呵……咳咳咳!”
他自嘲笑着,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待到缓和些,喉咙里满是喷涌而上的血腥味……
其实苏晓也不是不知道,季衍尘如今的身子状况。
但家中是真没有柴了。
银针价贵,药铺里甚至都没有,若有,她就是借也要借来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心里有数。
季衍尘的重伤极为凶险,但他的求生意志还不错。
如今也不必再撑多少天了,只撑了这一时半会,待苏晓回去,自然就能熬出一碗药,稳住他逐渐衰弱的脏腑。
伤势没发炎,就可以慢慢治,不必急于一时。
她可是国医啊!
底气能不足么?
甚至都足地拿砍柴当运动,时时刻刻注意保护脊椎和关节,确保不伤到根本。
里面都是学问!
快入冬了,山上的干柴就够她捡的,无非有些太长,或枝丫太多,需要砍断。
有了她怀抱那么大的一捆柴,约莫今明两日,烧水煮饭什么的都够了。
用带出来的绳子捆好,慢慢往山下拖去。
先前砍柴的时候,见到了不少野货。
都是野菜什么的。
多个味道,总比干喝粟米粥的好。
不过,这乡间是真的冷……
苏晓深吸一口气,连快入夜的风,都冰凉得很。
生存压力真是不小。
吃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马上又要面临穿和保暖的问题。
她和季衍尘,都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了。
恐怕连熬过今晚都够呛。
别问,问就是原主当初典卖了一切能换银子的东西,拿去吃喝了!
明天做出药丸,还是赶紧送到药铺里去,再写个方子出来,卖给掌柜吧?
只是世道艰难……
“听说天下大乱了!”
回到院里,苏晓扔下一大捆柴,把野菜也放在地上。
原本已经起身要摸索着回去的季衍尘,听到这话,双腿不自觉地站定。
就着昏暗的光线,苏晓知道他在侧耳听。
“我今日去镇上,听说战乱四起,百姓们倒不至于流离失所,但一个个的好像连饭都要吃不起了,也不敢花钱看病买药,我记得,原……原来我们从京城离开的时候,也没听说哪里打起来了啊!”
苏晓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刚才差点就说成了‘原主’。
再看季衍尘,仿佛听到了什么很震撼的消息,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怎么了?”她问出声,走过去倒出最后一点油,点了灯。
季衍尘明显不淡定了,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良久,他只吐出来两个字:“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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