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656章 变节附逆

    这段对话他听的模模糊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听到的,他以为是做梦的缘故,但是刚刚听到沈卓杨的声音,他就知道那并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是他从山上滚下、昏迷的时候?

    所以,他们真的跟那个狗官不是一伙儿的?真的是在救他?

    而且救他还是冒着风险的?而他这是误会人家了?

    想到此处,少年心中顿生愧疚,他困难地吞下了一下,喉头处传来的干涩肿痛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刚刚他满心戒备,以至于都感觉不到疼痛来,这时候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痛,尤其是小腿那里,他疼得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封予山单瞧着他的表情变化,便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当下也没再说什么问什么,只吩咐罗植给他换药,待换好了药,又吃了饭之后,封予山才坐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一家是变..节附逆?”封予山一点儿都不委婉,开门见山地问。

    “不是!你胡说八道!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大夏人,如何会做迦南人的附逆?!”才生出的那点子愧疚,顷刻就荡然无存,那少年的眼睛再次变得血红起来,双手紧握成拳,他竭力克制自己心里的怒火,这才没把拳头对准封予山,他咬着牙狠狠道,“是佟耀祖那个狗官!是他诬陷我们一家!都是他!害死了我们全家!”

    封予山点点头:“那你倒是说说,佟耀祖是怎么诬陷你们一家的?”

    “跟你说有用?你以为你是谁?”那少年冷哼,一脸的不信任,“难不成你还能为我们一家报仇雪恨?”

    封予山挑了挑眉,似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道:“说不定还真可以。”

    那少年将信将疑:“我凭什么要信你?”

    这下子,封予山不说话,身子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少年,邹令早就不耐烦了,指着那少年,喝道:“就凭咱们随时都能把你送到佟耀祖手里!小子,我警告你老实点儿,咱们主子好心救你一命,你不思报恩反倒跟只刺猬似的到处乱扎,主子他是个心善的,瞧着你年幼不会跟你一般见识,可我就没有主子那么好的性儿了!仔细我什么时候不耐烦了,直接把你交给佟耀祖!”

    “你敢!”那少年气急败坏冲邹令喊了回去。

    邹令冷冷地牵了牵唇,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那少年,没再搭理他,可是那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你看老子敢不敢”。

    那少年气得浑身发抖,也不止是气,还有害怕,他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跟佟耀祖是个什么关系,但是就昏迷时候他听到的那两人模模糊糊的对话,这些人跟佟耀祖应该不是一伙儿的,而且很有可能跟佟耀祖还是对头……

    所以,搞不好还真能利用他们对付佟耀祖,好给家人报仇。

    想到此处,那少年平静了下来,他看向封予山,再开口的时候,语气就变得异常平静了,甚至还带着点儿恭敬。

    “我说,我知道的都告诉你。”那少年道。

    少年一家真的救过一个迦南人,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迦南士兵,被救起来的时候,那人浑身是伤,衣着褴褛,人混在田地里,身上没有任何表示身份的凭证,少年一家一直居住在迦南跟大夏交界处,平时也见惯了迦南人,只道那人就是个寻常迦南人,便就救了回家。

    那迦南人醒来之后,用蹩脚的汉语道出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前往大夏做生意的小商人,不想半路遇到了劫匪,抢走了所有货物钱财,又被打晕随手丢下了,那迦南人对少年一家的救命之恩再三感恩戴德,少年一家也就没当回事儿,不过是觉得是多了一双筷子的事儿。

    后来那迦南人便就在少年家里一直养了挺长一段时间的伤,在此期间,他一直隐藏的很好,没让人发现他的士兵身份,那个时候迦南跟大夏剑拔弩张,若是知道他是敌国士兵,谁还敢收留他养伤?

    在痊愈之后,那人便就告辞了,少年一家还给他准备了一些路上用的盘缠跟干粮,说起来,少年一家真真是好心肠,那养伤的迦南人十分感动,当时还承诺他日一定要报答少年一家的救命之恩。

    “谁能想到,他的救命之恩是那样报答的,”说到这里,少年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伤愈走后还不到十天,村子里忽然就闯进了一群迦南士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死伤了好些村民,那些士兵抢到我家的时候,却忽然被人给拦了下来,便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小商人的那个迦南人。”

    “直到那时候,我们才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小生意人,而是迦南士兵,”少年咬牙切齿地道,“若是一早知道他的身份,我们如何还会救他?迦南人这些年来是怎么为祸作乱的,咱们当地人是最心知肚明的,若是知道他竟是迦南士兵,我们肯定会报官的!又如何会救他一命?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

    是啊,以为自己救了一只小白兔,结果却发现救的竟是一匹狼,这能不后悔吗?

    善良并不代表蠢笨懦弱不分是非。

    封予山缓声道:“所以后来除了你们一家之外,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没能幸免于难?”

    少年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显然他特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最后他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攥着拳道:“他就是这么……这么回报我们一家的救命之恩的。”

    说到这里,大家也都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时间都有自己的心思,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目光却同时都落在了那少年的身上,他们虽然也不过都只有十几岁的年纪,可是毕竟都是经历过风浪的,看过的人也多了去了,尤其从前在京师,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话没听过?所以对于这个眼前明显还没学会伪装的少年,他们心里都有相同的判断——

    这少年有所隐瞒,并没有将事情全部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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