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有人在这等公主

    “只是太巧了,二皇兄捉到裘鸣的消息送到父皇那儿的时候,正好裕宁在。”初月晚说。

    “那可是巧。”初永年走来坐下。

    初佑康战战兢兢地扶着桌角,等他坐好。

    初永年瞥了他一眼,笑道:“裕宁,你看我这儿子,比你虚长将近十岁,却连这点小事都大惊小怪,举止失仪,当真是庸才一个。”

    初佑康听罢低下头。

    “阿康可是二皇兄心头上最得意的孩子了,今日忽然这样说,裕宁倒有些不适应。”初月晚苦笑,“虽身在覆舟,无为便是自取灭亡。可,人人皆有自己所不能之事,一时迷茫,又如何是错呢?若有人从旁援手,我倒愿意这样人能不那么固执,好离开死境。”

    “裕宁只一句话就明白本王心意。”初永年举杯,“大可知国运,小可明人心。不愧为国师。”

    “父亲,儿子不能……”初佑康心惊。

    初永年给他一个眼神,把他的话瞪了回去。

    初佑康暗暗抓紧着袖口。

    自己把父亲请来,是为了裕宁将他劝会正路,怎的父亲来了,就是一副要与舟共沦亡的决绝,反劝裕宁将自己救走。

    自己,怎能真如父亲所说,做那样一个庸碌无为的儿子。

    怎能舍弃这可能倾覆的肃亲王府中的众人?

    初佑康脸色惨白,初月晚见了于心不忍,忙劝他喝茶。

    “二皇兄,裕宁懂什么,你说这些哑谜,兴许裕宁都会错意了。”初月晚想要挽回。

    “那裕宁说的哑谜,本王会错意了吗?”初永年反问。

    初月晚摇头:“裕宁从头到尾,都没有打过什么哑谜,二皇兄本就是清楚的。”

    是的,她的决定从未变过。

    打一开始说好要救肃亲王府,就坚决地要救到底。

    肃亲王府的人们,不仅仅是一个斗争对立就能说明白的。

    那个底线,还没有彻底跨过。

    已经挽回过一次,为何不能第二次挽回?

    “从前裕宁说起前世,本王将信将疑。”初永年索性与她畅聊,“如今看来,这事情本没有确凿,唯有人心所指。”

    初月晚轻轻拂拭茶杯。

    人心所指,现在对于皇帝的这几个儿子,恐怕臣子们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至少在太子哥哥和二皇兄之间,没有谁比另一个更为突出,二者一文一武,各有所长,旗鼓相当。

    当然,毛病也是旗鼓相当。

    所以就算煽动造反,恐怕二皇兄如今也没有十成十的胜算。

    因而才会有今日,对坐相谈的意义所在。

    一,若成,提前警告之,以为恩怨了结。

    二,若不成,为了留一条后路,托付一门上下。

    初月晚忽然觉得自己与二皇兄之间,已经足够了解了。

    虽总觉得他捉摸不定,但想来事事都在自己的意料中。

    那不是未卜先知。

    只是知己知彼。

    “裕宁,”初永年忽然想到,说,“本王真觉得你可惜了,如此用人识人之能,却做世外之仙。倒不如,登庙堂为君。”

    初佑康愣住。

    初月晚沉默着,并不觉得奇怪。

    她的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地点着,点着。

    忽然,她抬眼看向了初永年。

    ……

    酒色财气,弥漫在康乐坊的每个人之间。

    楼上那一招的白袖,到显得过于清淡,格格不入。

    关宪满腹狐疑,上楼来见。

    门一开,他就站在门口不动了。

    “怎么是你?”关宪甚至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里面的柳宓白衣飘飘,身边站着一个端庄玉立的青衣女子,都朝他看来。

    “关将军倒像是被押解来的。”柳宓说着抬手,“快请进吧。”

    “公……”关宪刚要问公主在哪儿,忽然觉得他不一定是相关之人,瞥了那女子一眼,不问。

    柳宓却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关将军既然来了,肯定是公主也在,本官是不会对你作何不利的。”

    关宪不想暴露自己弄丢了公主,也不想和他纠缠,转身要走。

    忽然那女子清丽的嗓音响起:“关将军,公主殿下正和世子殿下在楼上小坐,还请关将军不必担心。”

    关宪顿时脸色一变,转头看她。

    “你是谁?”关宪严厉。

    那女子嫣然一笑:“奴家菊英,不过是这万花丛中区区一朵,不值得关将军在意。”

    不值得在意?

    连这种事情都敢说,显然这女人什么都知道,怎么会是小人物?

    关宪觉得危险,但现在骑虎难下,还是进来了。

    柳宓给他让了座,关宪却不想坐,远远地靠着墙根。

    “不知关将军最近可有进展啊。”柳宓自斟自饮。

    “有劳柳相挂心,我日日跟着公主,侍奉左右,倒也不必有什么进展了。”关宪没好气地答道,“倒是柳相没有期待中的进展吧,不然何必来这种地方喝花酒。也不知道公主殿下会不会喜欢这样风流倜傥的‘夫君’。”

    “倒也不必如此刻薄。”柳宓叹气。

    “你倒是怎么了?”关宪看他这种愁容,只觉得扭扭捏捏直恶心。

    “家慈重病,太医看了也不见好,不由得心中烦闷。”柳宓说,“所以来这边,寻公主。”

    “你娘病了吃药啊,等公主干什么?”

    “家慈日日在病榻上叨咕些叫人听不懂的话,恐怕只有公主能解。”

    关宪忽然咂摸出味儿来了:“不对,你为何知道来这里等公主?”

    柳宓笑道:“这些,我都该知道。”

    关宪一头雾水。

    柳宓垂目看酒杯。

    这事让关宪理解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他就算知道公主和京中这些大人之间的关联,也无法判断具体的时辰。

    但是柳宓深知,如今朝堂斗争愈演愈烈,太子和肃亲王之间终有一战,不论是文是武,双方中间都夹着公主这一层关系。据柳宓自己的打探,在自己进京之前,人人都知道,公主是皇上跟前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亦是各方势力都必须笼络的中间人。

    不论公主自己知不知道,她已经成了事成事败的关键。

    她,不是单纯的太子这边的人而已。

    所以肃亲王府若想了解皇上的态度,甚至了解公主作为国师的预见和态度,就必须与公主相见相谈。

    而直接去请公主当然不合适,唯一能私下相邀的菁郡主已经离京,那么眼前正在紧迫时候,以公主的心智,守株待兔,公主必将亲自前来。

    至于他柳宓自己的家事,也不能擅自去请公主,避嫌为好,得有个装作偶遇的机会才行。

    柳宓算准了就在这两日,只要公主出宫进京,他就在康乐坊蹲守。

    果然,今日公主先去过了大理寺,没去摩天塔,柳宓便知道,她要来了。

    关宪显然还是不明白柳宓如何算到的,只觉得他应该是内部知情之人,反而更加警觉。

    柳宓不介意他这样想,说不准这样还能套出些话来。

    “我无意伤害公主,那些私心也必定不会是损人利己的。”柳宓道,“关将军,我无比希望驰俊侯平安归来,毕竟那是大皋朝自己的将士,小我之利益,怎能与家国相比。”

    “我也是,驰俊侯是大皋栋梁,我不愿趁人之危。”关宪说,“你提这话,就像掩耳盗铃。”

    柳宓举杯笑:“也罢也罢,既然说到这里了,本官便分享给你些关于驰俊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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