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皇后是什么样人

    大概是先帝过于勤奋,也没能给后宫留下太多的时间。太后进了宫便如同守寡,日日夜夜盼星星盼月亮,到后来也不盼了,只熬着日子。不过一切的好转,便是有了小皇子,也是如今的十八世帝。

    皇上不耽于人情,后宫子嗣稀薄,按说小皇子不会再陷入那样复杂的争斗,可有的孩子偏偏都是皇子。太后是素不喜欢动别人的胎气的,她相信报应,总觉得害了别人的就会在自己身上报回来。

    只是她也觉得,有时候不得不做点什么,以免于当下躲不开的祸患。这样便算不得主动害了别人,只能说是以直报怨,那人活该了。

    她说过,她是偏心的,谁不希望自己的皇儿成为下一位皇帝,谁又希望自己得到的一切化为乌有呢?后宫里的一切争夺说来都简单,人不为己,便没有活路。

    出身世家大族的女孩子,无一不是在府上就做足了应对一切风雨的准备。那府苑之内的可怖不过是宫墙里的缩影。论起对付人的招式,怕是士大夫也不及这些日夜精算的女子,当年的太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年的太后以为,自己打理好后宫,便可以为前朝劳碌的皇上分忧解难。她确也做得不错,无论后宫多少明争暗斗,无论那些女人闹得如何你死我活,她都能凭着自己的手腕力挽狂澜。

    而她自己的心事,唯有在一个又一个寂寥的深夜,抚着皇上大婚时所赠的银丝法琅镯,向着月影倾诉。

    那时她以为,不过问前朝的事,就是自己身为皇后最大的本分。

    可她唯一的失算,便在于此。

    那为国殚精竭虑的皇上,操劳过度,病气郁积,突然倒下了。

    变故发生得毫无征兆,谁也不明白,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健康,还正值壮年的皇上怎么就会病倒。一向持重的太后顿时慌了神,可无论如何求医问药,都无法挽回皇帝走向油尽灯枯。

    先帝临终前,将她的儿子立为太子。还握着当初那个提诗的帕子,说,一定要握着它下葬,今世结缘的信物,依然要见证与她来世的重逢。

    那夜里先帝握着太后的手,笑着说:“朕不急着投胎,依然可与你一同老去。”

    先帝驾崩以后,太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开始毫不避讳地干预朝政,指导新帝的每一个决策,仿佛一下专断了起来。而新帝也变了一个样儿,从原来内敛温厚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果决狠辣的帝王。

    母子俩看似一个操纵者一个傀儡,实则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有身边人知道,他们这样的变化皆因先帝的早逝。太后怕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而新帝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年轻的皇帝必须狠下心来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稳固自己的地位。

    而新帝的后宫,都是从王府带来的,已经是老熟人。

    其中的正妃宁氏,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十八世帝的皇后。

    眼下的事说过就忘记了,可这些过去很久很久的事,说起来仍历历在目。

    “宁氏皇后在府上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呀?”初月晚好奇。

    老夫人已经讲了很长的故事,却不觉得累,喝口茶润润嗓子,对她这个疑问摇了摇头。

    “那女人实在不是个好东西。”老夫人下了评断。

    还在王府的时候,王妃就得时常进宫来给皇后请安,于是身为当年皇后身边的婢女,她对王妃也算十分了解了。

    王妃明面上是挑不出毛病的,在还没有成为皇后之前,也是个才貌双全的瑰宝。而且言行举止十分得太后喜欢,与王爷也表现得夫妻和睦,只是其他的侧室有了子嗣,她依然无所出。

    想来王爷是没有问题的,那问题只出在王妃身上,但毕竟人还年轻,总有希望在。作为王爷的母亲,也不会放着好端端的正妃不管而向着侧室,所以只是告诉她养好身体,算好日子,不要心急。

    那时候做婢女的也对她毫无意见,只是觉得有点傲慢不好亲近,可是堂堂王妃何故与下人亲近呢?这绝对算不上毛病。

    哪知等做了皇后,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宁氏皇后入宫,太后很欢喜,且看宁氏素来清瘦,便要宫中为她仔细调养,而且怕她住不惯,指了身边的几个婢女去服侍她,不幸被指派去的人里,便有柳宓的母亲。

    她身份地位比其他几个指去的宫女高些,所以从不做粗活累活,那时候,手下便总是有小宫女遭到宁皇后的打骂。虽觉得皇后要求苛刻了些,但柳宓的母亲仍觉得是手下人做事不利索,只把碍了皇后眼睛的指到别出去,或是要求她们精益求精,也没有当回事。

    可是时候久了,这样的事并没有改善。

    终于有一天出了大事,宁皇后逮住她带来的一个小宫女,愣说她偷了东西。此事甚至惊动了太后,但太后听了个大概,也没有真的当回事,表示丢个不打紧的东西,不必打扰皇上,把小宫女罚了一通,打发到别人院子里去了。

    柳宓的母亲觉得此事不大对,为何次次罚都罚的是太后指来的,这不是明摆着和太后对着干么?而且宁皇后与皇上的关系也没有从前看起来那么好,平日里皇上宁可绕远路去萧妃和雍妃那里,也甚少到椒房殿见宁皇后。

    对此,宁皇后只是轻轻地骂一句那两个祸水,也不见生多大的气。仿佛皇上来与不来,并不与她相干,对这样的事她也早已习惯。可是旁人若是不小心提起皇上半句,哪怕是让她觉得有一点含沙射影,她都要大发雷霆,对着下人非打即骂。

    而皇上来的时候也没有到到哪里去,那时候的皇上年轻英俊,可是皇后对他爱答不理,总是摆着一副不稀罕他出现的态度,闹得好几次皇上来了又给气走。

    她若真不愿,倒也没有什么。可皇上一走,她又发脾气,且闹得更凶。怪这些婢女没有伺候好,怪太监没有说好话,甚至要怪内务送的花草俗气,怨天怨地仿佛全皇宫对不起她。

    柳宓的母亲将椒房殿所有的事都如实转述给太后,太后每次只是冷着脸抚摸镯子,并没有任何是与非的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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