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右相他心里有数

    初永望面色平静,眼神却无光:“皇兄从前看似嚣张,实则色厉内荏,胆量也不过如此。但是我可以像皇兄证明,皇兄为我能做的,我可以十倍百倍地为皇兄去做。”

    “你……你让云锦书提前归京把我救出来,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初永年紧紧抓住他,“对我来说已经够了,你不必再去冒这个险,我承认自己留恋世间,我甘心做你的笼中之鸟,你做的这些就已经足够。”

    “可是现在朝堂上的人发现了。”初永望拍拍他的肩膀,“显然,我做的还远远不够。”

    “九儿!九儿!”初永年一个没拉住,被他挣脱开。初永年急忙试图翻身下床,却狠狠栽在地上。

    初永望急忙转身回来将他扶起,初永年不等他开口便说:“我相信你……你总是嘴硬心软,你不会杀父皇。”

    初永望冷笑:“皇兄此言差矣。”

    初永年摇头:“从前或许你做得出,可你如今做不出,父皇对你的疼爱你已经亲身验证,裕宁又为你奔波打点,你现在纵使对父皇还有怨言,也下不去手了。”

    “皇兄这个时候是在劝我,还是在逼我?”

    “都不是,而是要告诉九儿……”

    初永年仰面对着他,初永望却只能看到蒙着眼睛的白纱,那双定心丸一般的丹凤眼已经再也无法复原。

    初永望忽然心痛难忍,低头不再看着他的脸。

    “九儿。”初永年摸索着他,“为兄要告诉你,这世上不是只有恶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你不该总是在心里试图将自己捏造为一个恶人,再反复不止地谴责自己这个‘恶人’,依靠对自己的厌恶逼着自己把事做绝。”

    “我……”初永望企图反驳,却开不了口。

    那些话仿佛句句真言咒,杀得他片甲不留。

    初永年摸摸索索,终于触及他的面颊:“一个人本心里是什么样,就如同纸包不住火。越要掩盖,那火只会烧得越旺。承认自己有弱点,有顾虑,有心软的时候,你才能足够冷静地面对你的处境,做出从前不敢做的选择。”

    初永望愣愣地看着他。

    ……

    马车停在右相府庭前,云锦书下马来,开门扶初月晚。

    柳宓早已得知他们要来,已经在门口候着,见到面立刻迎上来:“裕宁公主,驰俊侯,本官已经等候多时了。”

    “昨日未能应约前来,实在对不住柳相。”初月晚露面便致歉,“只是事出有因,裕宁不得不顾头不顾尾。”

    “此事驰俊侯已经提前告知,臣深表理解,公主殿下不必在意。”柳宓说着也向云锦书点了一下头。

    “右相大人,今日之事紧急,不如移步说话。”云锦书提示。

    柳宓假作讶然,点点头:“说得也是,二位这边请。”

    他将初月晚和云锦书迎入院内,去到一处无人的花厅,安排人上过茶水之后,便令所有人都出去了。

    云锦书不卖关子,直接取出夜里从烧伤之人身上获得的牛皮纸,举起对柳宓道:“在问及前事之前,右相大人可知这样的牛皮纸是何处能获得?”

    柳宓见之为难赔笑:“本官不是专门办案的,如何知道一块小小的牛皮纸是何处弄来?这京城上下到处都是药铺子,难不成一个个地去查,那也应当是大理寺及刑部应当去做的事。”

    “右相大人不必为背后的关系打掩护,这件事前因后果我已经知晓,若是为了保太子殿下,你我便还在一条船上。”云锦书道,“我会来问右相大人,自然是因为我在意的不是牛皮纸的来路,而是右相早已在京中闻之的风声。”

    柳宓还要再辩解,初月晚道:“我知柳相行事有自己的原则,断然不会伤害那些无辜的幼童,所以纵使你知情不报,也不会是幕后主使,我们来问你,便是希望你能够给予我们一条明路。”

    “明路便是不应再查。”柳宓立刻道,“既然驰俊侯已经心里有数,那么本官听到的风声也不会比驰俊侯更多。”

    “那你也该知道我为何心里有数。”云锦书肃然。

    柳宓看看他再看看初月晚,犹豫不决。

    云锦书这么直接地来找自己,当然是因为他早已将京城各方关系转到了自己手上,朝堂上的事他已经久不插手,对人对事都不会有自己这样的熟悉,这一问是试探自己是不是已经可以运用这些关系提前察觉动向明哲保身。

    若是自己承认已经察觉,那么便证明他提前归京帮太子解救肃亲王一事是真的,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必须供出来。

    若是自己不承认,则云锦书会觉得将京城里的关系交给自己并不稳妥,将自己排除出太子一党的中心。

    是尽是退,自己都要趟一趟浑水。

    可是现在,这两条路的结果,恐怕都不是自己承受得起的。

    此时此刻,云锦书演白脸,初月晚就演红脸,二人一唱一和,定是要自己给出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柳宓思索一番,做出了决定。

    “公主殿下,臣的母亲是什么样的身份,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您都已经清楚。”柳宓对初月晚说,“您也该知道,臣的回答事关母亲的命运。若是此事如此平静地过去,臣自然可以陪着母亲颐养天年。若是臣一定要与背后的那些人作对,他们如何会放过臣的母亲。以他们如今在朝堂上的势力,想必伤害母亲只需向皇上参奏一表。”

    初月晚为他的苦处动容:“令堂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可若是此时你不与我们弄清楚背后所有的人物,恐怕柳相更难以明哲保身。”

    柳宓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云锦书道:“右相大人如今所担心的事,太子殿下已有安排。只要右相大人配合,相信令堂一定可以安享晚年。”

    柳宓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安排,却有着令心里极度不安的猜测:“驰俊侯为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本官心里有数,不过还容本官再考虑一番。”

    “右相大人要考虑,我自会留在这里等着右相大人考虑。”云锦书道,“公主殿下仁厚,自会相信右相大人的忠心。可是……我是一个多疑的人,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通风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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