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暴

    “你们说,这次是谁会赢?”这问话的是个新进员工,果真老员工已经切了一声:“当然是朱总赢,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我们朱总是老苏总的亲传师弟,这也是现代,要是古代,苏总见到朱总还要叫一声师叔。”

    苏老太太的亲传弟子,从一间小翡翠铺子开始起,朱总就在苏老太太那里做事,学习如何雕刻,吉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朱总正用一块布,仔细地擦着桌上的一块玉山子,翡翠山子很多见,这块山子却算罕见,要说玉质,这块山子算不上什么好玉,但在它的山顶,有一个小洞,洞里镶了一串珍珠,在灯光下,珍珠在闪闪发光。

    至于这山子的雕工,按吉岚的眼光来看,算是比较普通,按说这样的雕工的山子,是不会出现在朱总的办公室的。朱总仔仔细细地擦着,手轻轻一动,取下一颗珍珠,拿起桌上的新珍珠小心地镶上去:“这珍珠啊,日子久了就会发黄,所以有人老珠黄的成语。”

    说完朱总才仿佛看见吉岚一样,呵呵一笑:“吉特助来了,请坐请坐,我还以为办公室除了我这老头子就没别人了,所以才自己告诉自己,当然吉特助这么年轻美貌,离人老珠黄日子还久。”

    “朱总,我今天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公司的工作。”下马威也好,刻意显摆也罢,吉岚都懒得理,她只有一招,单刀直入。

    朱总已经放下手中的布,端起一边的茶喝了一口:“别急吗?我们做设计的人,也算是做艺术的,做艺术呢,就有自己的脾气,想要认真的看一副画,听一首音乐,从中获得灵感。这个山子就是我第一次在老师指导下雕刻的。你看,雕工不是很好,中间还被我磕碎了一个口,老师就说,往这洞口里面镶一串珍珠,聊以弥补,转眼老师去世,也快十年了。”

    吉岚静静地听朱总说完,才对他说:“朱总看来非常喜欢艺术!”

    “我一个农村长大的饭都吃不饱的穷孩子,初中还没读完就辍学了,然后去城里打工,如果不是老师发现我还会一点雕刻的才能,我也没有今天这一切。”

    “那朱总就在这张纸上签字。”吉岚知道,对这些人只能单刀直入,直接把辞职信交给朱总,朱总看了眼辞职信,脸色突变:“吉特助,你,你什么意思。”

    “朱总既然热爱艺术,那就请回家好好地热爱艺术。”吉岚的话很简短,朱总勃然大怒:“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来和我说这样的话,告诉苏羽心,她没有资格辞退我。”

    “我知道朱总您在苏氏很多年了,苏氏会按照条件辞退您,会补偿您五年的工资,以及您在苏氏的员工股份,也可以带走。”吉岚的语气很平静,丝毫没有被吓到,而是按部就班地说。朱总看着吉岚:“我去找苏羽心,她凭什么辞退我,难道我和人说几句公道话也不行?我叫了赵总这么多年的嫂子了,她一个外面女人生的,有什么资格……”

    “朱总,您尽可以去找苏总,但您上不去。”吉岚已经站起身:“苏总说了,如果您主动辞职,那她会个人再拿出五十万补偿您,就当是这么多年,她叫过的那声叔叔。如果您不愿意,那这五十万就收回。”

    五十万?朱总满脸通红:“你这是羞辱我!”

    “这是苏总的意思,如果您不愿意接受,那我也只有原样报上去。”吉岚说着就往外走,朱总看着她的背影,气得咆哮:“苏羽心她别想赶走我,我不会离开苏氏的,我答应过老师,会一直守着苏氏!”吉岚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走出这块办公区域,有设计师已经听到,看向办公室内,朱总见吉岚不理会他,悲从中来,抱住那块山子:“老师,您的孙女怎么会这样?怎么要赶走我?”

    吉岚直接通知朱总走人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公司内部群传遍了,有人还发布了短视频,看,朱总咆哮的声音,简直难得一见,也有人在下面忧心忡忡地留言,朱总都要被要求辞职,那我们老大是不是也要被要求辞职?那我们这些小兵可怎么办?

    留言的员工刚发出去,就看见吉岚走进这边办公区域,办公室的门已经打开,这边的助理从门里走出:“吉特助,刘总已经在等您了。”

    吉岚飞快地扫了下众人的电脑屏幕,假装没有看到有人迅速把对话框最小化,跟着助理走进办公室。她一进办公室,办公区域就开始热闹起来。

    “你们知道这位吉特助是什么来路?”这是想打听八卦的,当然没人知道吉岚从哪里来,只知道她是跟着苏羽心一起来的。

    “我听说啊,这位吉特助是苏总背后的张总安排的,听说是美国常青藤毕业,之后又在墙街工作过几年。”有人打听了一点消息,当然要分享出去。众人在那只传八卦无心工作的时候,吉岚已经和刘总谈完了,刘总也快五十了,谈话氛围和朱总比起来是十分和谐的。

    吉岚站起身:“既然如此,那您的工作由谁来接手,您可以推荐一下。”

    “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不过我想了想,还是不用我推荐了,想来苏总和吉特助,手里都有不错的人选。”刘总就圆滑多了,吉岚微笑:“既然如此,我就这样告诉苏总了。”

    “年纪不饶人啊,我太太也曾叫我早点退休,她在美国陪读,说我们一家三口分开,实在不像话。”刘总提起家庭,吉岚也就和他说上几句。

    刘总接着说:“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羽心的时候,她还没有十岁呢,跟在苏经理身后,羞羞怯怯的,现在呢,已经是杀伐果决的老总了。”

    “人总是会长大,会变化的!”吉岚的回答永远得体,刘总笑了:“是啊,她们长大了,我们就该退下来了,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

    吉岚对刘总点头,又聊了几句也就离开,看着吉岚的背影,刘总拿起手边的电话,拨打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小刘啊,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的赵若眉,还是那样气定神闲,刘总迟疑一下就说:“赵总,对不起,刚才苏总让吉助理过来通知我们,我已经决定辞职了。”

    “什么?”赵若眉惊叫一声,这一声惊叫就让刘总知道,赵若眉在公司的影响力,已经微乎其微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吉岚还一路从朱总那边过来,可她竟然没有收到消息。刘总迟疑了下,才继续说:“不光是我,老朱也已经收到消息,很快,老周也会收到消息了。”

    “你不要答应,我马上回公司。”赵若眉的声音是惊恐的,刘总叹气:“赵总,您就算来公司,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赵若眉看着挂断的电话,浑身开始**,无法挽回?难道说自己就要把整个公司拱手相让,让给自己恨之入骨的人?赵若眉下意识地抱住自己,抬头看到桌上放着的全家福。苏越坐在那里,苏兰心偎依着他。赵若眉拿起照片,声音**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大的羞辱?”

    照片上的苏越当然不会回答赵若眉,他只是在那微笑,仿佛一切都安排的好好地。

    一切都安排地好好地,赵若眉把全家福丢开,拿起大衣和包包就往外走,不,自己不能任由苏羽心这样做,自己一定要去阻止她,一定要阻止。

    吉岚把几份辞职报告放在苏羽心面前,苏羽心并没翻开,她了解吉岚,知道她一定会办的十分妥当。

    “这几个人,说是苏氏的支柱也不为过,他们的离去,会让苏氏形成一个权力真空,会乱上一阵子。”吉岚仿佛说着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完全不是在谈论一家公司的生死。

    “不是乱一阵子,我要苏氏一直乱下去,直到彻底垮台。”苏羽心的语气也很平静,吉岚看着苏羽心:“苏总,您对苏氏,真的有这么多的恨吗?”

    “这句话是你做为助理,需要了解我呢,还是说作为一个朋友,想询问我的过往?”苏羽心没有正面回答,吉岚微微点头:“明白了,苏总,张总曾经和我说过,他说……”

    “他说过的任何话,我都必须放在心上,唯独只有一句我不会放在心上,他说,羽心,你从此之后要做自己。”苏羽心看着城市边缘的山峰,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可是做自己,做怎样的自己?是那个身为秦之望妻子的苏羽心,还是那个苏家私生女的苏羽心,那些都不是自己,张旋从来没有了解自己,苏羽心,从一被生下来,就不能做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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