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自取其辱

“不在乎呀,我自是愿意嫁给他的,若从前暖暖做了什么让宋二哥误会的事情,今日就把话说开,往后这闺阁女子的院落,宋二哥还是少闯。”
姜意暖巧笑盼兮,她说话时甚至还带着满眼的柔情,只是那少女怀春的表情并不是因宋泽熠而生,她朝着宋泽熠谦和而恭敬的拜了拜:
“今儿就不留宋家二郎在此喝茶了,毕竟于理不合,还请你尽早离开吧。”
她蹲身行礼,丝毫不避讳满眼的冷漠嫌弃,显然已经开始下了逐客令,她瞧着此刻宋家二郎认真诚恳的神情,她满脑子却是上一世宋泽熠破城而入的情形,最后他满身是血,尸身被悬挂在城楼之上,任由日头暴晒,无人收尸。
姜意暖藏在衣袖的手紧紧抠着手心,她努力维系着唇畔的笑意:“还有事吗?若没有,我就先回房去了。”
宋泽熠唇畔开开合合,最后还是极低极低地笑出了一声:“虽然你大婚时我未必在上京城,但是还是要提前对你道一声恭喜,恭喜你如愿以偿。”
他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出院子,连头都没有回,毅然决然的转身便走,而姜意暖也在他走出院子的那刻,阖上房门,眼中蓄满了泪水,任由悲伤落下,离开也好,伤心也罢,总归只是为了不值得之人。
等时过境迁,等那场政变过后,她希望宋家安然无恙,更盼着宋泽熠不会重蹈覆辙。
果然,太子次日便登门姜府,他跟阿爹请求了许久,想要单独见一见她的面,起初阿爹阿娘并未同意应允,以她久病未愈为由搪塞过去,奈何太子并不离开,枯坐在曲溪堂半天光景,最终阿爹还是拗不过太子,只好命人叫她出门见客。
初闻太子萧策登门,姜意暖便猜出所谓何事,她没想到阿娘她们竟然同意让太子跟她单独谈谈,等她走到风凉亭时,就瞧见亭中一身水蓝色锦袍玉带的太子,正默默弹奏古筝,熟悉的琴声,带着悠扬婉转的曲调。
他弹奏的是凤求凰这首曲子,行云流水的琴声从风凉亭传过来,姜意暖放缓了脚步,望着那挺拔消瘦的背影,翩翩儒雅的少年郎,恰似他当年抱着古琴来姜府主动请缨教她音律的模样。
年少的她不喜欢琴棋书画,阿爹阿娘请了不少琴师来姜府授课,可惜她根本学不会,为此没少受责罚,太子得知后,便自告奋勇来教她。
“名指扎桩四指悬,勾摇剔套轻弄弦,须知左手无别法,按颤揉推自悠然。”
太子担心她记不住弹琴的口诀,便自己编了一个简单易懂的口诀,按着他的办法,很快姜意暖便学得有模有样。
姜意暖默默走到太子殿下身后,此刻刚好那曲凤求凰弹罢,她静静靠在亭柱听着萧策那曲终了,只见他袖手一浮,指头压在琴弦,琴声戈然而止。
他抬眸回望见是姜意暖时,洒然一笑:“这琴久未弹奏,该命人拿去琴师那边修一修,否则你这手怕是要不得了。”
萧策蓦然垂眸,望着指腹摇头叹息,姜意暖顺着他的视线,自然也就瞧见他手指细微的红肿,有些地方隐隐破了些皮,若是从前她定然心疼不已,此刻她只扼腕的看看那上好古琴,担心染了萧策的血迹。
“太子殿下,多久没弹琴了,此刻一时兴起,怕是这琴都觉得生分了。”
姜意暖错开眼色,默默瞧着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儿,言语间半含着讥讽,她此刻瞧着萧策一举一动都带着虚伪。
“暖暖,我知道你在怪我,你我相识多年,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那么多年来,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心思抱负之人。”
太子殿下自琴架前站起身,他神情严肃,耐心的朝着姜意暖说道。
“抚琴的心境很重要,刚刚听太子殿下抚琴,臣女觉得太子殿下并未弹出凤求凰这首曲子的精髓之处,往后还是不用再弹了。”
姜意暖闻言垂眸,对于他欺身向前,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躲过太子低垂将要拉上她手腕的手,眉宇间依旧带着清冷疏离之感。
她确实了解太子的心思跟抱负,从前她小儿女姿态的时候,她也知道他的理想抱负,只是那又如何,在他眼中,他不过是登云梯,用完便可随意丢弃的物件罢了。
姜意暖走到琴边,随手在古琴上拨弄几下旋律,虽然不如往昔那般生涩,却依旧出奇的难听刺耳。
瞧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萧策也渐渐失去了耐性,语气生硬直白: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是,我向父皇请旨,要娶你当良娣,可你为何就不曾问问孤的苦衷吗?眼下七皇叔日益扩张的封地,他兵权本就比我还多,若父皇有一天真的传位于我,他若想反,定然会联合叔王藩王……”
“所以殿下觉得,臣女应该理解殿下,且该欣然欢喜的从太子妃的位置降到良娣,若还有旁人能给太子殿下承诺支持,或许臣女应该降为妾室婢女,任人屈辱笑话,而后傻傻的让父兄继续为太子爷您誓死效忠呢?”
姜意暖眉眼弯弯,她说这话时,甚至没了往昔刁钻的妖媚娇弱,反而咄咄逼人的目光直直落在太子的眼底。
压在心底的话,不吐不快,或许在萧策眼中她只是个娇气柔弱的将门之后,可姜意暖已经不在乎他眼中看到的自己是谁,是否优雅得体,与他相配。
“暖暖,你别这么说,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这辈子在我心中最想娶的人始终是你,可如今局势纷乱,我需要更多朝臣的支持。”
太子看着姜意暖此刻的牙尖嘴利,忍着心底的怏怏不快,还是对她笑脸相迎。
“太子将暖暖置于何地,又将自己置于何地,今天凌雪落,明天姜雪落,再后天又会有刘雪落,您现在是太子来日是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太子殿下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玉臂万人枕的人吗?”
姜意暖冷笑着,言语间尽是奚落,她觉得太子此番找她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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